探访“老哈尔滨驿”：哈尔滨现存最早的火车站

　　得知香坊火车站比哈尔滨站还要早之时，心里就下定决心一定要旧地重游，感受一下这座老火车站的魅力。于是5月的一个早晨，阴雨天终于过去之后，我挎着相机，漫步在香坊火车站广场。时光流转穿梭回到1898年那个6月——

　　（1898年-1925年间的香坊火车站，右边是当时的车站候车室。图片来自哈尔滨新闻网。）

　　哈尔滨现存 最早的火车站

　　现在的香坊火车站是1925年建成的，原来的样子我在老照片上看到过。那是一张在站内拍摄的纪念照，左侧一个衣着华丽的女人注视着镜头。她站在一根灯柱旁，前面路基下是一条沟，竖着标志杆，远处是跨越铁路的桥。照片右侧是站舍和水塔，站舍主体高大突出，有女儿墙，上边旗杆上飘着旗帜。长玻璃窗中间是进站门，门上有探出的弧形装饰。站舍两侧比主体矮许多，人字型屋顶，窗子也很高。

　　时光流转，回到1898年6月，彼时，筑路先遣队来到哈尔滨，把中东铁路局定在香坊，第一个车站也要建在这儿。铁路筑成之前，设备和材料都要通过松花江运来，他们在九站建了一个码头，称为松花江站，并且设置一个大仓库，专门贮存筑路物资，还在附近建起铁路总工厂，负责组装机车，制作车厢，这就是后来的机车车辆厂。 四个月后，中东铁路开始由香坊向阿什河方向铺轨。与此同时，香坊火车站也投入建设。

　　1899年3月4日，香坊至阿什河段铁路试运营，中东铁路第一列火车驶进香坊。老哈尔滨人第一次见到这种一只眼睛的钢铁巨兽，脑袋像个大圆筒，头上冒烟，身子分成许多节，启动时吼声吓人，停下来“呼哧呼哧”喘粗气。

　　没几天工夫，哈阿线正式运营了，香坊火车站随之投入使用，那时它的名字叫“哈尔滨驿”，阿城站叫“阿什河驿”。 1903年7月，中东铁路全线通车，哈尔滨站取代了香坊站的位置，“哈尔滨驿”更名为“老哈尔滨驿”，1924年改成现在的名字。松花江站作为水陆联运站，更名为哈尔滨码头站。那以后，松花江码头河泥不断淤积，水陆联运中断，码头站失去存在的意义，最后彻底拆除，建起江上俱乐部。码头站不复存在了，香坊火车站成为哈尔滨现存最早的火车站。

　　凝固的新艺术乐章

　　几年前，经过改造的站前广场近一半辟为绿地，现在俨然一座景观花园。

　　让我们来欣赏一下现在的香坊火车站吧。 这是一座典型的“新艺术”建筑，地上一层，地下一层，形体简洁自由。地上为砖木结构，平面呈“山”字形对称布局，主立面五段式划分，正中是入口。入口两侧每隔一段，墙体略有凸出，打破了立面的呆板，富于光影变化。

　　入口门廊尺度宜人，落水曲线形的柱墩，加强了稳定感，也活跃了构图。入口台阶仅是简单的几级，精巧而朴素；宽阔的深栗色木门，门棂为柔和的曲线；门廊顶部阳台的曲线形栏杆也赋予门廊一份活泼。整个入口的处理亲切宜人，没有以势压人的做作，以活跃的对比营造了恰当的氛围，充分反映了“新艺术”风格的魅力。

　　门廊设计的妙处，还在于将踏步从室外移至室内，穿过门廊进入门厅，又需踏上几级台阶，加上深栗色木制墙裙的衬托，庄重感与威严油然而生。 立面窗洞贴脸采用柔和的曲线，是“新艺术”的典型做法；阳台栏杆的铸铁曲线同样是“新艺术”的特征。模仿植物的形态和线条，是西方装饰艺术的特色，铸铁曲线弯曲缠绕，如花叶，如丝蔓，生动自然而又井然有序。所有这些精致的细部处理，都是“新艺术”丰富的想象力和巧妙构思的体现。

　　它是一件艺术品，是一曲凝固的乐章。当我走进那扇门，感觉就是走进了乐曲，走进了那个多元艺术并存的时代。

　　百年风霜

　　香坊火车站投入运营116年了，新修建的车站也将近90年了。从中东铁路到伪满铁路，再到人民铁路，它经历了三个历史时期。它曾被日寇的铁蹄践踏，也曾遭受动乱的摧残，经受那么多蹂躏，很庆幸它能完好保存下来。在这漫长的岁月里，期间一定有许多故事，那些故事都烙印在墙体里。

　　1996年车站曾进行改造，要从墙上打通一个门。墙被凿开了，发现一米多厚的墙里密布着拇指粗的钢筋。在场的人都说，这个车站再过100年也没问题。 我听工作人员说，这个老火车站挺神奇的，每当火车经过，都感觉它在晃动，可是过去这么多年，它依然那么坚固。 擦玻璃砖的清洁工见我如此有兴趣，对我说，你也许不知道，候车室还有特殊客人呢，那是一群燕子，不信你去看看。 怀着好奇，我向候车室走去。刚走进大门，就听到“啾啾”的鸣叫，循声望去，两只小燕子正在吊灯上呢喃。

　　工作人员说，这些燕子每年都来，屋角有好多燕巢呢。她还说，他们很在意这些“客人”，担心它们出入被刮碰，撤掉了所有窗帘。车站还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：每天早晨准时打开窗子，放燕子出去，晚上等燕子回家，值班员要“查完寝”再关门窗。一天有只燕子贪玩回来晚了，值班员为它留门，等了一个多小时。

　　一列客车驶进站台，客运员开始检票了。燕子没去添乱，像主人一样，静静守在那儿，目送旅客进站。这情形让我很感动，心头涌出一股温馨的暖流。百年老站啊，看到这样一道和谐的风景，你不感动欣慰吗？都说燕子是报春的使者，会给人带来吉祥，让它们在你生命新的春天里常驻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