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挺惊奇的。”网文圈赫赫有名的“言情天后”叶非夜,感慨几年间这个圈子经历的颠覆性变迁。作为“女生网络作家第一人”,叶非夜是单本作品电子日销最高纪录的保持者,名下作品多次刷新单本作品电子日销最高纪录,数度获得月票榜冠军。
叶非夜一直相信,但凡获得漂亮成绩的网文作者,一定是因为没丢掉最初的本心。然而,这份本心指向的成功形态,却是网文作者不曾料想的。
叶非夜的代表作《国民老公带回家》被改编成动漫,首集播放量超过1.2亿次,长期高居国内动漫榜单前列。而就在本月初,该作品改编的电视剧《国民老公》刚刚开机。
回想2011年时,叶非夜的梦想还是出版小说。“我特别清楚地记得,当《甄嬛传》拍电视剧的时候,我觉得那对于网文真的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,它成真了,而且它很火、很热。所以可能是时代的发展,网文故事更接近于新一代读者,基本上每时每刻都能了解读者,所以写的东西更偏向于现在大众的喜好”。
从传统出版社的静态出版到鲜活IP的打造,从纸张载体到动漫、影视的视听呈现,网络文学生长在瞬息万变的环境里。
这片土壤的养分已非传统文学所能涵盖:IP打造、商业利润、粉丝经济、版权争夺……如此多商业附加项与文字共生,当下的网文作者到底在如何写作?
今天只写1000字或者停更,你就准备在网文圈“扑街”吧
近日,唐家三少现身2017阅文生态大会现场。江湖上关于他的传说太多了,最震撼的莫过于其可怕的码字效率。
接受《中国青年报》采访时,唐家三少说,只要每天无其他要事,早晨从9点30分到12点,他必定会码上1万字以上。若被某些活动挤占时间,当天则用存货保证更新。
“这件事情我们做了多久呢?13年,每天。我连载13年。”唐家三少对《中国青年报》表示,这13年昼夜不停地长跑,让他和其他作者对读者产生了黏性。“读者每天都能看到我们,才会一直跟随”。
唐家三少就如一台“永动机”。他说自己如今一年出十五六本书,实体书销量年均1000万~1500万册,漫画1000万册,长篇连载每28天出一本,还有短篇故事。
提起网文,人们仿佛习惯先谈论产字数量,勤勉是先行于才华的。在这个圈子,读者不太能体会到传统作家字字研磨的苦旅。网文作者得在键盘上快马加鞭,才能喂饱读者时时刻刻掏出的手机、电子书阅读器。
“我发现‘扑街’的人,要么是今天只写1000字,要么是今天不写了。其实如果你的故事没有特别大问题,比如三观‘写飞了’,只要你认真坚持写书,到最后大家都可能会有很好的收获。”叶非夜说她最早写网文,成绩不算特别好。想在排行榜靠前一点,或者得到更多推荐,唯有努力“加更”。在2011年到2012年之间,叶非夜每日更新不低于1.4万字。
如果叶非夜和朋友约好某一天去摘樱桃,这天,她早上5点钟就会爬起来,一直写到7点钟朋友们睡醒之前,把当天的更新完成。
哪怕一夜不眠,只要不写完当日更新,叶非夜是绝不可能踏出家门一步的。“除夕大晚上吃完团圆饭,我们还想着没有更新,要去堆字”。
对00后而言,唐家三少和天蚕土豆就是文学启蒙
网文作者们勤勤恳恳,而他们所在的创作环境、整个行业,更是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和体量奔跑。
在2017阅文生态大会上,阅文集团展示了网络文学内容聚合的成绩:内容规模接近1000万部,创作者阵营400万人,内容品类200余种。阅文公布了一系列未来战略规划:在原创内容方面,作家明星化、内容运营IP化以及内容国际化将成发展重点;在出版内容方面,新设立的内容合作产业基金将携两亿元资金,为出版内容领域长期发展提供支撑。
阅文集团CEO吴文辉说:“我觉得中国人并不是不爱看书,而是很多人没有很好的办法快速找到自己想看的书,所以我们希望通过互联网独特的能力和独特的渠道,汇聚出这样一个平台。”
作为一种读者数量庞大的文学形态,自打网络文学诞生之日,争议和质疑就是它发展的一部分。尤其被推上与传统文学的PK台时,许多人往往认为网络文学是粗糙、草率、无序的代名词。
“从文学层次上来说,是不分传统文学和网络文学的,应该是严肃文学和通俗文学,针对的人群不一样。”唐家三少对《中国青年报》说,从最初大家随意写作,到国家越来越重视这个行业,整个网文生态环境经历一个不断取其精华、去其糟粕的过程,会越来越健康地发展下去。
相较于纠结是否被主流认可,叶非夜他们更在意读者评价。读者反馈渠道通畅,给网文作者带来了一堂必修课:要面对书评区随时爆发的差评。
叶非夜开玩笑说:“网文圈有一句很经典的话,当一个作者被骂得越多的时候,他绝对是越赚钱的。”叶非夜还算内心强大,个人最不能接受的一句批评是——“为什么你每本书写得都一样?”
“明明不一样啊!”叶非夜笑了。
按写作资历看,创作年龄仅仅一年的二目,还算这个圈子的“新人”,但已然很幸运。二目是土木专业硕士,目前主业是一名建筑工程师。2016年,在工作之余,二目开始写奇幻作品《放开那个女巫》,写王权与教会的争斗,写科技与魔法的结合,写不同思想的碰撞,开创了“女巫种田流”。
二目凭借《放开那个女巫》跻身阅文大神之列。但他羞涩地说,从没想过成为一个作家,“网络作者”这个身份更理想。“我就是想把这个故事完成,因为我喜欢这个故事才写的,而且有很多读者支持。我觉得为了他们我也会写”。
IP改编影视火不火,结局不都是我坐回电脑前码字
有人说,网络文学是难出经典的。叶非夜不这么认为。“估计过个10年、20年,像《斗破苍穹》《鬼吹灯》这些书可能像《三国演义》《水浒传》一样被大家提起。我玩‘王者荣耀’时接触过很多十七八岁的小孩子,在他们世界里,其实《三国演义》这些书并不是经典。相反,他们从小接触网络,会觉得天蚕土豆和唐家三少是他们的启蒙”。
近几年国产影视市场,网文IP占据了半壁江山,越发有“霸屏”趋势。进行泛娱乐经营是热销网文当下的命途。某种程度上,IP改编浪潮将影响内容把关者对小说的选择和包装。
杨晨担任阅文集团原创内容部总经理、起点中文网总编辑。他对《中国青年报》说:“在作品IP化的时代,我们编辑要寻找作品最适合的方向,给它一个最恰当的定位,然后往这个定位的方向上去推,去包装,去培养。”
提及正在拍摄的《为了你我愿意热爱整个世界》,唐家三少表情格外明亮。这部剧改编自他的小说,故事原型就是他和妻子。饰演他们俩的,是当红影视演员罗晋和郑爽。
剧拍之前,唐家三少和罗晋交流甚多,有一次他们俩从下午6点聊到深夜将近12点,“让他感受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,我也去感受他的感觉”。唐家三少欣赏郑爽的认真,为了演好唐家三少妻子这个角色,郑爽准备了一堆问题让唐家三少解答。“郑爽是一个活泼开朗的女孩,性格和我老婆年轻时蛮像的”。
聊到影视改编,叶非夜特别提到,一个影视公司竟冲着小说中一个桥段,就要买下整本书的影视版权。“男主和女主玩猜拳游戏,男主一直都是‘包子、剪刀、石头’,因为它代表520——他一直在给她表白。影视公司觉得这种镜头拍出来,可能会引起网上那些人喜欢,告白的方式很奇特”。
叶非夜同时体会到,市场对言情小说的需求是持续变化的。她最早写书时,读者还偏向于阅读男主比较渣的小说,但现在男主渣的话读者绝对接受不了,女性读者考虑自己多于考虑感情。另外,女性读者从渴望依靠一个霸道总裁,渐渐变成希望自己是一个霸道总裁。
对小说的影视演绎,叶非夜的心态是顺其自然。“其实一个剧火了,对于我来说也是那么一回事儿,最终的结局不还是要每天坐在电脑前面码字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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