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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朝学霸的“高考”:国士何绍基 高中又得美人归

发布日期:2017-06-13

  何绍基(1799-1873)字子贞,曾号东洲山人、东洲居士,晚号蝯叟。清湖南道州人,古代习惯以地望相称,故世亦称其为何道州。其父何凌汉曾任清工、吏、户三部尚书等朝廷要职,用今天的话来说,何绍基也是一位名符其实的官二代。何绍基通经史,工诗文,精小学金石碑版,书法融汉魏而自成一家,尤长草书,一生名满天下,早在道光十一年取得贡生身份时,即已被学政誉为“国士”,却在清代省一级科举考试中多次黯然神伤,京城3次、回湘5次乡试均名落孙山。但对当时的读书人包括部分官宦子弟来说,科举正途之路是必过的一道门槛。正因为如此,所以何绍基37岁那年,又一次踏进了科举考场,这是他第9次乡试也是最后一次回湘参加“高考”。

  从京城到长沙数千里行程,只为赶考

  清道光十五年(1835)六月二十三日,何绍基出北京南星门,雇车西行,先到河南开封,然后经朱仙镇南下,至有“中原之腹地,豫鄂之咽喉”之称的确山县,越过黄河后继续南行,达到武昌后,渡过长江,历经洞庭风涛之险,于七月二十一日(9月13日)抵达湖南省城长沙,历时几乎刚好一个月时间,行程3000多里。达到长沙在天妃宫住下后的当天中午,何绍基即“谒吴中丞丈(即吴荣光,时任湖南巡抚),到陈柏心、王太守,彭丈处借观吴丈翁氏向搨《定武兰亭》、旧拓《皇甫碑》、《石鼓文》,董临《麻姑女史箴》”及杂刻苏东坡自书诗文。此时距是科考试开考尚有半个月时间。

  也许是因为胸有成竹,又或因是久经试场的老手,南下途中和到达长沙后至进闱场之前,何绍基关于此行的日记中不见其有温习诗书的任何记录,每到一地,或是拜会过去相识的老朋友,或是向朋友借观所酷爱的名家金石碑版、书法作品,或是参观所到之处的名胜古迹,显得格外轻松,毫无某些考生考前的焦虑之感与紧张之状。

  大凡童生应考,都会有仆人相伴,作为国士和官二代的何绍基自然更有条件。此次陪伴他的仆人名叫王德。

 

  何绍基隶书册《何蝯叟临汉石门铭真迹》

  入闱九天,连试三场,雨过天晴

  清代的乡试是省一级考试,一般在金秋八月举行,故又称“秋闱”。湖南迟至清雍正元年(1723)才有诏谕与湖北分开考试,设贡院(即乡试考场)于长沙(在今老省农业厅大院所在地)。乡试考试共分三场,每场考三天,每场正场前一日入场,后一日出场。三场考试,何绍基被分别安排在竹字号、馀字号和凤字号三个考室。

  三场考试的题目,第一场三篇《四书》文分别为出自《论语》、《中庸》、《孟子·万章上》中的《季子问政》一节、《天地之道可一言而尽也》、《既而幡然改曰与我处畎亩之中由是以乐尧舜之道》;诗题为《赋得晓汲湘然楚竹得然字》。第二场五篇经文分别为出自《易·解》、《尚书·召诰》、《诗经·大叔于田》、《公羊传·桓公六年》、《礼记·郊特牲》中的《雷雨作而百果草木皆甲坼》、《太保乃以庶殷攻位于洛汭越五日甲寅位成》、《叔在薮火烈具举襢裼暴虎献于公所》、《秋八月壬午大阅》、《祭坊与水庸》。第三场的五道策问,分别为经、史、说文、闰朔、九江。

  上述这些题目,今天的考生只怕要看懂都十分困难(斗胆估计,今天的高三语文把关老师只怕也会发晕),但当年出考题的考官就是这么任性的(顺便说一句,各省乡试都是考官自主命题)。然而,对当年的何绍基等考生来说,这些考题似乎不在话下。第一场考的考题,何绍基于正场考试那天天亮时拿到,中午即做完三文一诗,仅仅用了半天时间,黄昏时将答案謄写完毕。第二场考经文五篇,何绍基上灯时分做完考卷,比上场考试稍微多花了一些时间。第三场考策问五道,何绍基于这场正场考试那天拿到考题后,灯初时分做完。

  在长沙民间,有“三天一个秋风抱”或“七十二只风抱打过秋”之说。湖南此次乙未科乡试正值秋季,9天时间里连下了6天雨。何绍基第一天进场考试时,就正好碰上了一场大暴雨,被淋得一身透湿,幸得有友人陈福兹(时为长沙县知县)派人接入,“得少方便耳”,否则恐要穿着湿衣服进行三天考试了;第二场考试的正场考试那天,何绍基和其他考生更是在整天的大雨中进行;第三场进场考试时,天气开始放晴,迎来云开日出,在次日的晴朗天气中,何绍基也心情愉快地完成了最后一份答卷。

  八月十六日,何绍基一早便“检行李及书字,早饭后清理完毕”,走出考场。九天三场考试,就这么轻轻松松地应付了,想不佩服都不行。

  九天三场考试期间,每次正场考试结束时,陈福兹都会派人给何绍基送来“灰菜、沙水”。灰菜据说有防治风热感冒、痢疾、腹泻、龋齿痛等功效。沙水即白沙井的水,当时比较优质的饮用水,估计是考场所供之水水质太差。这两样食物应可起到防治考生应考期间秋间常见病的发生。

 

  何绍基行书作品苦笋赋,图片来自网络

  出闱候榜,鉴赏金石书画,游南岳

  如同今天的高考一样,乡试结果必须在阅卷大人看完试卷后才会公布,考生只有耐心等待结果出来,这段时间便称之为候榜。甫一出试场,湘抚吴荣光即“连日催邀”,何绍基遂于二十六日午后住进了湖南巡抚署,至九月初三日午后出署,在里面呆了整整7天时间,“为看金石字画约四百馀件。其碑帖类,《兰亭》、自枕秘本外,尚有八十馀种,大约人间本亦具在是矣”。吴荣光(1773-1843),字殿垣、伯荣,号荷屋、可庵,特嗜古籍、金石收藏,而何绍基亦有同样的嗜好并精于鉴赏,吴中丞自然舍不得这位同好离开,苦留其在署候榜,但何绍基有意赴南岳一游,吴抚也就不好再勉强他了。

  出署后,稍作休息,即坐船溯湘江而上,于九月初七日到衡山县县署下榻。次日,冒雨参观了南岳大庙。初九日,上南岳,登祝融峰,俯瞰之下,发出了“真大气象”的感慨,“惟云海一白无际,目不见十步外,为可怅也”。然后,返回到上封寺,下山再至南岳庙,继坐轿回衡山县署。此时,衡山县知县刘稚泉已回署,热情招待自是必不可少,宾主畅饮甚酣,畅谈甚欢。

 

  榜发得解元,急返省城,完成规定动作

  如同现在考生一样,对于考试结果,何绍基心里同样免不了牵肠挂肚,以至于做的梦也与此有关,在他的《何蝯叟日记》(又称《归湘日记》)中有如下记载:“初七日夜梦见《题名录》,余名第一。父亲适从外来,邀客同话,余因同诸客行至一处,满地石栏干,数十百曲折,说是陈榕门相国旧迹,殊不可解。”这是他在正式放榜的前一日所做的梦。但在初九日刘知县晚宴开始的前一刻,何绍基的好梦却被他所看到的一份《题名录》所打破,此中并无其名,“殊不闷闷”。第二天起床后,备受打击的何绍基仍“不甚爽快”,直到“辰巳之交,稚泉携一《题名录》来,余名在弟一”,才知昨晚所看到的《题名录》原来是一个乌龙。

  士子通过乡试后,即取得举人资格,这是一种永久性功名,可按科无限期参加礼部会试;何绍基此次一举夺得湖南乡试第一名(解元),也算替中过殿试一甲第三名(探花)的父亲何凌汉先生争了光。想必心情大好得不行的何绍基,十日午饭后即起程回长沙,雇轿陆行至湘潭后,弃轿登舟,沿湘江而下,如此水陆并进,风雨不息,昼夜兼程,于十二日申刻到达省城,归程比去程竟然减少了两天时间。何绍基这一路上的心情,直可以“漫卷诗书喜欲狂”来形容。

  何绍基之所以如此火急火燎地赶回省城,是因为科举制度中还有一套必须完成的规定动作,如拜房师(分房阅卷的房官的尊称),谒考官和一省最高行政首脑,参加地方官为新科举人举行的鹿鸣宴等。回到省城的第二天一大早,何绍基拜过房师杨蕴生先生后,即前往湖南巡抚署谒见是科正考官翰林院编修吴钟骏(字崧甫,江苏吴县人)、副考官刑部侍郎王庭兰(字春绶,河南固始人),湖南巡抚吴荣光等。约午初,湘抚吴荣光在巡抚署内设鹿鸣宴招待新科举人,共12位同年(同科举人)出席,行“三拜三揖者五次,先谢恩九叩首”。至此,才全部走完科举乡试流程。此后,就是同年之间的相互见面或聚会。

  本科乡试,北闱(即顺天乡试)也传来好消息,湖南熊雨胪得南元(顺天乡试,第一名解元例属直隶省,第二名则必属南方人,故称南元)。何、熊二人均系辛卯年湖南优贡,又同在乙未年分别夺得解元和南元,成为湖南科举史上的一段佳话。

  从前面提到的日记中,我们还得知,何绍基此行的另一大收获是第一次纳了一位妾,这位爱妾名叫王琼箫,其在长沙所作《杂书绝句》九首中,有“买得雏姬当菊花”之句。其《归湘日记》被他的一位名叫松禅的朋友“以数十钱”购得,这位朋友后来在日记末尾处附言称:“蝯叟知之,索观甚急,后仍还余。余谓叟‘王氏琼箫同行’一语何遽涂去耶?叟亦大笑。”

  既得解元又得美人的何绍基,于九月廿八日起程北上返京,王氏琼箫将同行北上,带着满满的收获,结束了他回湘参加“高考”的行程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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